隨著全球經濟的數字化轉型，數字經濟成為推動經濟增長和社會進步的重要力量。黨的二十大正式提出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中共中央、國務院于2023年印發了《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為全面提升數字中國建設的整體性、系統性、協同性，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作出具體安排。低空經濟作為新質生產力載體之一，是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內容，2024年7月，《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強調要發展通用航空和低空經濟。
低空經濟是以低空飛行活動為核心，以無人駕駛飛行、低空智聯網等技術組成的新質生產力與空域、市場等要素相互作用，帶動低空基礎設施、低空飛行器制造、低空運營服務和低空飛行保障等領域發展的綜合性經濟形態。低空經濟致力于低空技術革命性突破、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新興產業快速發展、傳統航空產業深度轉型升級，以推進低空資源高效利用實現低空要素價值創造。參照《數字經濟及其核心產業統計分類（2021）》（國家統計局令第33號），數字經濟是指以數據資源作為關鍵生產要素、以現代信息網絡作為重要載體、以信息通信技術有效使用作為效率提升和經濟結構優化的重要推動力的一系列經濟活動。數字經濟利用數字技術及商業形態進行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在與低空經濟耦合協同發展的進程中，為低空產業提供新的關鍵要素和發展空間，推進以低空空域為主體的低空經濟發展模式發生本質改變，對低空經濟發揮放大、疊加、倍增作用，為低空經濟賦予新的邊界和內涵，全面提升低空經濟生產效率和價值增值空間。
一、數字經濟與低空經濟協同發展的內在機制
低空經濟需要以低空資源為基礎，以技術和產業快速發展實現全方位效益提升，數字經濟需要以數據要素為驅動，以場景和模式創新實現拓展與躍升。數字經濟與低空經濟通過資源驅動機制、產業促進機制、生態賦能機制，實現雙向拉動、雙向促進、協同發展的格局，如圖1所示。
（一）資源驅動機制
低空空域資源是低空經濟發展的基礎支撐，而數據資源是數字經濟發展的核心驅動，低空空域資源與數據資源兩者通過相互轉化作用，共同驅動低空經濟與數字經濟協同發展。
從低空經濟角度看，首先，由于低空經濟本質是依托低空空間發展的經濟形態，低空空域是低空經濟發展最基礎的自然資源，作為國土資源的空間延伸，其與土地資源具有類似的使用價值和價值屬性，隨著近年來無人機產業井噴式發展，低空空域成為一種短缺的自然資源，稀缺屬性更加凸顯，高效開發利用低空空域是低空經濟發展的必然要求。借助數字手段將物理空間轉化為數字空間、有形要素轉化為無形資源，并通過智能模擬仿真與運營調度破解低空空域資源緊張難題，將空域資源從空間三維延伸至“空間+數據”四維空間，實現低空空域資源高效利用。例如，深圳市利用智能融合低空系統（SILAS），將低空空域轉變為可計算的數字化空域，打造低空四維數據場，實施精細化的時空資源分配和進程管理，空域資源實現“可視化、易度量、可決策”，在空域資源高效利用下，深圳市無人機表演、無人機旅行等低空經濟業態蓬勃發展。其次，物聯網等數字技術的推廣應用，將低空氣象、環境、基礎設施、在飛設備等全要素匯聚集成，將空域資源從三維向多維延伸，空域資源不斷疊加賦予新的價值要素，驅動智慧無人應急、無人森林防火等行業發展。
從數字經濟角度看，在低空經濟“空中+地面”等新型經濟形態下，海量低空航路數據、物流數據、氣象數據等產生、匯聚、流通、應用，低空領域數據資源成為推動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例如，立足于低空物流、交通、勘測等數據資源，無人機配送等多主體共享共創的“生態型”平臺，交通管理等多主體協同治理等“協同型”平臺，監測與勘測等多領域共通的“共享型”平臺蓬勃發展，進一步豐富繁榮了平臺經濟，支撐了數字經濟發展多維聯動、立體協同及多元供給。
（二）產業促進機制
從低空經濟角度看，數字經濟通過促進低空產業鏈升級延伸發展。在數字技術加持下的“數字低空”，帶動了低空產業從基礎層到應用層多層次產業發展壯大。其中，為保障各類低空飛行活動的低空物理基礎設施層，如無人機地面控制中心涉及的相關產業，正是由于低空數字化的要求應運而生，并隨著越來越多城市數字低空的發展，建設需求不斷擴張；服務于低空應用的導航、通信等低空信息基礎設施層，隨著數字低空規模不斷擴大，業態不斷豐富，數據交互共享、控制計算的需求激增，促進導航網、通信網、算力網等設施關聯產業快速發展；低空經濟具有天然的數字經濟基因，對于低空數字化空間層，在低空空域、飛行活動、基礎設施等數字化重構得以實現后，圍繞“合理管”“高效飛”“充分用”，空域設施管理、飛行運營調度、航線規劃管理、飛行規控仿真、低空活動監管、終端應用等產業全面升級延伸；對于特定領域的數字低空應用層，隨著數字經濟商業模式不斷創新，催生了出行管理應用、無人機配送等低空創新應用服務產業發展。
從數字經濟角度看，低空數字化的進程本質上就是數字產業向低空產業延伸的過程，例如，在數字低空經濟形態下，低空空域和互聯網活動相互融合，開拓了第二互聯網經濟空間，催生出新型互聯網應用產業。隨著低空經濟從單一領域向融合領域、從消費領域向生產領域延伸，為數字經濟提供了全新的生存場景，推動了數字經濟的供應鏈強韌、產業鏈延伸。
（三）生態賦能機制
數字經濟促進低空經濟多鏈融合，構建起低空經濟開放共享生態，從而推動了低空經濟發展。在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背景下，人工智能、5G、物聯網、云計算、區塊鏈和數字孿生等技術促進了低空領域供應鏈高效運作、產業鏈快速整合、創新鏈快速突破、資金鏈快速匯聚。同時，大量生產、創新、銷售等平臺載體以媒介身份進入，讓低空經濟資源流動更加快速、知識流動越發頻繁、資金流動愈加多元，供應鏈、產業鏈、創新鏈、資金鏈等多鏈條逐漸整合為有機統一生態。此外，數字經濟特有的集聚效應，能推動低空經濟生態圈與豐富的融合應用場景進一步耦合協同，統籌協調多方力量快速捕捉需求、提升效率，助力低空經濟進一步規模化發展，為低空經濟開拓全新發展空間。
低空經濟助力數字經濟從平面空間向立體空間拓展，滲透率進一步提升。依托低空經濟龐大的體量，數字經濟開放共享的獨特優勢效益進一步放大，促進數字化行業在低空領域創造生生不息、繁榮發展的生態系統。數字經濟生態由“數據資源+核心設備+商業模式”等要素構成，低空經濟生態則涉及低空飛行行業、低空運載行業、低空飛行器制造行業、低空交通基礎設施與運行支持裝備行業，以及輔助支持的政府管理、消費文化、投融資、中介服務、科研創新等多重力量。低空經濟快速發展，將領域內各主體數據資源高度聚集，并推動低空相關數據從“設備生產制造-空域資源配置-運輸交通管理-綜合應用服務”等大規模協作和跨界融合中高效流動，催生出“低空+數據資源池”，并從中衍生出新的數字經濟生態集合，如“低空+智慧巡檢”“低空+數字測控”“低空+智慧城市管理”等，貫通低空經濟、數字經濟、傳統制造業等多個領域。
二、數字經濟與低空經濟協同發展的實現路徑
基于內在機理分析，本文從資源、產業、技術等角度出發，提出促進數字經濟與低空經濟協同發展的實現路徑，如圖2所示。
（一）以資源雙域整合來提升發展效能
資源是發展的基礎，通過數字經濟與低空經濟的資源整合和優化配置，將推動兩個領域向更智能、更高效的方向發展。在此路徑下空域資源高水平管理和數據開放共享是關鍵環節，是數字經濟與低空經濟創新活動的根本支持。其中，空域資源管理要求政府部門以資源合理充分利用為導向，以包容審慎為原則，充分借助先進數字技術和手段實現精細化管理，用好政府部門對低空空域資源壟斷性所有權，為低空經濟繁榮留足空間。數據資源開放共享則對完善的數據基礎設施、運行機制、平臺建設等提出了要求，尤其是低空領域公共數據的開放尤其重要，他是低空經濟領域企業、研究機構等多方主體產生使用數據資源并成為促進數字經濟發展力量的重要前提。海量低空數據資源整合，不同主體實現數據資源高效利用和挖掘洞察，從而實現數字經濟與低空經濟的協同效應，促進雙域產品和服務的創新，提升總體競爭實力。
（二）以產業雙向嵌入來激發模式創新
在數字經濟與低空經濟協同發展的多維路徑中，產業雙向嵌入鏈接占據關鍵地位，他體現了數字經濟與低空經濟通過多維融合與產業鏈相互延伸實現創新驅動發展的內在機理。此路徑需深入挖掘數字經濟鏈接低空經濟不同產業、催生新商業模式以及推動低空經濟結構轉型中的強大潛能，通過促進產業間的深度鏈接，實現了傳統低空產業的數字化和智能化轉型。例如，當前眾多無人機制造企業都普遍引入了大數據分析、云計算和物聯網等數字化技術，實現生產過程的智能化管理，最大限度地降低能耗和成本，并提升了產品質量和市場響應速度，這種數字經濟嵌入為低空經濟增長注入了新的活力。同時，通過低空經濟領域數據的深度融合和應用，進一步促進數字經濟模式創新，以低空智慧物流平臺為例，無人機運輸與平臺經濟深度結合，可以大幅降低短途配送成本，增加物流行業企業盈利模式，這種產業融合不僅推動了低空物流行業發展，也極大繁榮了數字經濟。
（三）以技術多元革新來促進生態建設
以技術革新促進生態建設這一路徑的核心在于不斷地技術革新和健康、開放的創新生態系統構建。一方面，需要大力發展無人控制系統、人工智能管理、數字孿生等低空經濟領域應用潛力巨大的數字技術，通過持續的前沿技術發展創新為低空經濟各行業帶來深刻變革，開辟低空經濟新的業務模式和服務模式，如通過大數據精準預測低空消費趨勢，通過人工智能實現低空物流智能決策和自動化操作等。另一方面，通過進一步打破數字行業與低空行業壁壘，促進跨領域技術合作，例如低空行業開放的創新平臺匯聚來自不同領域的研發人員，能夠共同探討和解決技術難題，促進創新思想的碰撞和創新成果的孵化。在互聯互通、資源共享的創新網絡下，知識在數字與低空雙領域順暢流動，技術快速迭代，創新成果雙向轉化和應用加速，從而實現數字經濟生態進一步繁榮。
三、推進我國數字經濟與低空經濟協同繁榮的策略建議
（一）加快低空基礎設施建設，奠定資源整合基礎
加快低空配套物理基礎設施和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打造對數字經濟和低空經濟強有力支撐的基礎設施網絡，最大限度地發揮基礎設施對數字和低空雙域經濟的賦能作用。一是在因地制宜和高效利用基礎上適度超前規劃布局低空地面控制中心、低空算力中心等低空配套物理設施，為未來數字經濟與低空經濟進一步協同繁榮預留支撐能力和空間。二是推進5G、衛星互聯網等新型網絡基礎設施建設，提高集成通信基站等關鍵信息基礎設施密度，為增加低空飛行容量、提升空域使用效率打好基礎。
（二）加強數據信息流通共享，打通產業融合鏈路
數據流動共享在數字經濟與低空經濟產業融合過程中起著關鍵作用，其中破除信息孤島尤為重要。一是加快開放融合、標準規范的低空管控系統建設，打破低空領域內部數據壁壘，提升低空物理基礎設施和信息基礎設施的聯動能力，使各環節產業協同成為可能。二是加快跨地域、跨行業的高等級低空數據平臺建設，讓低空數據盡可能集中，通過高等級平臺搭建各主體數據共享橋梁，讓數據共享在數字產業與低空產業的各方面合作中盡早實現應有價值。三是充分利用衛星通信網、5G移動通信網、工業互聯網等數字技術，打通產業融合鏈路，推進低空產業鏈各環節、低空產業與數字產業一體化發展。
（三）構建開放創新生態系統，釋放技術驅動潛能
新一輪科技革命是多領域交叉的革命，是數字技術與眾多領域的融合，在數字經濟與低空經濟協同發展的系統中，技術創新是關鍵驅動因素，通過構建開放的創新生態系統，釋放技術發展對數字與低空雙域驅動的潛力。一是借助數字技術搭建低空產業集群知識資源和科技創新服務共享平臺，促進先進技術創新資源互聯互通。二是加快搭建更多“數字+低空”的國際科技合作平臺，強化資源共享與優勢互補，推進企業、高校、科研院所等積極對接國際創新資源。三是優化高校的專業設置，增加數字經濟、低空經濟相關學科，大力培養跨領域科技創新人才，推動跨領域、跨學科的復合型人才隊伍培養，支持培養針對低空場景開發開放、數字低空綜合應用等領域專業人才，推動形成以人才促創新、以創新激活發展活力的良性循環。（蔣雯 賽迪智庫軍民融合研究所 李冰 賽迪智庫軍民融合研究所）
